男妾(五)
“爷,观雨斋那边来人传话了,说……”
容弦正准备出门的脚步一顿,拧着眉,有些不耐烦:“别支支吾吾的,说什么了?”
“宁公子夜里受了凉,现下发热得厉害。”玉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容弦的脸色,却发现他已经大步往观雨斋去了,急忙跟上。
伺候在宁素身边的是一个眼生的丫鬟,她正用过了凉水的帕子给他敷着额,不至于让他被烧得太过难受。
宁素闭着眼,睫毛不时轻轻地发着颤。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,因为整个人都消瘦的原因,下巴尖得吓人。往常红润的嘴唇也干燥苍白,呼吸沉重。
“大夫呢?”
容弦无暇顾及其他,伸手触了触宁素的脸,果真滚烫,语气不禁也染上几分焦急。
“阿桃姐姐去请了,公子说不要其他人,只肯让康叶绍大夫来。”丫鬟名叫红棉,垂着眉回答,她本来是在外边做些零散活的,如今阿桃不在,便替上来照顾了。
“下去吧,我在这看着,再去打些热水来。”
宁素身上被褥盖得厚厚的,可还是发冷。容弦伸进他衣襟里,摸到一身的冷汗。他替宁素将衣服解了一半,从背到胸前都细细擦了,再换上了一套干净的亵衣。
被这样一弄,宁素也醒了。他浑身酸软着,勉强睁着眼,看见是容弦,才笑着哼哼了一声:“没想到……你还愿意来见我。”
他嗓子暗哑,说话的声音实在算不得好听。
“乖一些,我现在不想和你吵。”容弦转身倒了杯茶水,感觉温热可入口,才拿过来喂给宁素:“张嘴。”
康叶绍进来时,向容弦点头示意,礼也未来得及行一个,急急地去看宁素的情况。他将被子掀了一个角,认真地把着宁素露出来的手腕,又去探了探他颈间。
注意到康叶绍无法掩饰的亲昵动作,容弦面色沉了沉,不过他未说什么,只是坐在一旁等着。
“幸好幸好,只是一点风寒。”康叶绍被阿桃叫来时,一路上被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猜测吓得不轻,现在还在冒白毛汗,生怕是宁素和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差错。
宁素噗嗤一笑:“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,阿桃大惊小怪罢了。”
他不说还好,一说康叶绍就炸毛了:“小事,现在你……”
手背蓦然一痛,被宁素掐了一下,康叶绍低头对上宁素平和的眼神,看见他摇了摇头。
“反正你哪不舒服一定要叫我来,小素,你可别吓我啊。”
康叶绍嘟囔了几句,有些不满,不过他也只敢飞快地瞥容弦一眼。
“这几副药我交给阿桃姑娘了,让她叫人去煎了,热热地喝下便无大碍了。”
等康叶绍磨磨蹭蹭地出去,屋里又只剩他们两人了。
“看了也看了,相爷也不必留在这了。”
宁素淡淡开口。
数日未见,容弦没想到宁素还没消气。他从前从未与他闹过这样久,也从未这样冷情过。
一直都是宁素哄着他的,如今竟反过来了。
容弦有些好笑,爱怜地摩挲了一下宁素脸颊的软肉,“好好歇着,我晚上再过来。”
他转身为宁素掩上门,瞧见阿桃还站在廊下,阿桃感受到容弦打量的眼神,惶恐地盯着自己的脚尖,咬紧了下唇。
容弦嘱咐了她几句,便离开了。
阿桃这才大大地喘出一口气,天晓得相爷那样的目光有多恐怖,她感觉自己无所遁形,像是要被看穿了一样。
她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,脑子嗡嗡嗡的。宁素那一句“我有身孕了”如同一把大锤砸过来,震得她几欲昏倒。
公子一定在同她说笑吧,男子怎么可能有孩子呢,荒谬,太荒谬了。
但她还是软着步伐,去为宁素请了康叶绍来,并没有对容弦吐露半分。
在外面应对完一群狡猾的老狐狸之后,容弦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了醉意。朝堂之事诡谲多变,况且如今新帝登基,多少暗地里的人还在虎视眈眈,他们一分一刻都松懈不得。
再思绪疲惫,也要强撑着。
他走路还是很稳当,只是那双总是含着冷意的眼睛看东西迷蒙了起来。
来到观雨斋,这院子狭窄偏僻,一点也没有他的地方舒服。可他今日就想来着,来看看宁素,他们这么久未见面说话了,那人一开口还是那么冷淡。
容弦饮了酒,身上正热着,拿手去碰宁素的额间,就像被烫了一下,宁素惊醒了过来,感受到容弦酒意,他轻轻唤了声:“相爷?”
正要坐起身来时,容弦按住他的肩,不许他动,俯下身抱住他:“我没事。”
“素素,素素,让我抱一会。”容弦几乎是迷恋地与宁素肌肤相贴,感受着久违的温度。
“你醉了,怎么不让玉成跟着?”
“为何要他跟着?”容弦似有些奇怪,他亲了亲宁素的唇:“我要你陪着我。”
面对这样的容弦,宁素哪里还有什么脾气,心早就软得不行,快化成一滩水,也许是生着病的人总是脆弱些,他也很想很想容弦在身边。
“那将外衣脱了上床吧,晚上冷,别同我一样受寒了。”
“嗯。”
容弦呼出的热气打在宁素脸上,弄得他有些痒,便往后了些,想避开。不料却被容弦抓了回来,一只手牢牢地搂在他腰间,挣脱不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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